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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土即沃土！”中国科学院上海分院近日举行的第十二期“报国讲坛”上，带领团队在国际上率先实验验证台式化自由电子激光装置原理的王文涛研究员，分享《传承与使命：浅谈本土型青年科技工作者的发展之路》时，如是说。他坦言，科学研究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没有高光的求学经历和海归人才头衔的加持，本土人才培养的耐心和熏陶犹如一次又一次的雪中送炭，接力赛般托举起了他在长达十多年科研之路中的黯淡无光，并最终陪着他迎来了激光尾场电子加速应用的世界前沿之光——将公里级的大型自由电子激光装置，浓缩为一款十几米长的“台式机”。

身边的科学家精神 润物无声

4次入选“中国光学十大进展”，荣获中国科学院“年度创新人物”，上海“最美科技工作者” “上海优秀学术带头人”……面对着一项项荣誉，现年45岁的王文涛，毫不讳言，“我曾因成绩一般没能留校深造，得益于导师的介绍，才选择进入研究所攻读博士学位，却又遭遇博士延期毕业两年，然后才得以留所工作……”大部分人眼中，一步步攀登科研高峰的“十年磨一剑”，在科研人员身体力行中，是看不见什么光的年复一年。

毕业、求职、进研究所，成家立业……只是当年毕业大军中迷茫的一员，王文涛自觉资质普普通通，工作平平常常，生活平平淡淡。不过，中国科学院上海光机所里流动着的科学家精神，却在一直滋养着他的心灵，润物细无声。“刚进入研究所时，常与徐至展、王育竹、林尊琪等院士在食堂偶遇，获得交流的机会。”特别是，导师徐至展先生“执着献身，追求高峰”的座右铭及忘我的工作态度，他天天看在眼里，时常生出感慨。“几乎每个周末，徐老师都在办公室忙碌”，这种坚守让王文涛明白，科研需要持之以恒的付出。

更让他铭记的是，已故院士林尊琪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顺手写在“服药方法”记事本里的一段科学信念，“油灯已经接近耗尽……但我的任务尚未完成。我必须有信心做我自己应该承担的任务，决不能消极对待。直到最后一刻！”这些来自身边的精神熏陶，让他在科研道路上坚定方向，即便面临实验失败、方案多次变更的困境，仍以“加班奋战三百天，不见出光誓不还”的决心坚持下来。

不问“帽子” 无问成败

这其中，上海光机所的人才政策与收入保障更让王文涛一路走来，心感踏实。在上海光机所，有一项不看“帽子”的 “尚光人才”计划，根据科研能力划分甲乙丙丁类人才。王文涛从2011年到2021十年间，仅有两篇署名为第一作者的文章，却凭借前期研究入选。“我当时是没人才帽子，没顶尖论文，收入在底薪基础上，却获得了‘尚光人才’额外的25万年薪。这不仅改善了家庭经济，更让他在家有了更多‘发言权’。”他幽默地说，主要是加班顾不上家的时候，心里“更有底气了”。

而且，研究所的职工子女“托班”项目也解决了科研人员“以实验室为家”的后顾之忧：加班时，孩子被接到所里托管并享用晚餐，直至晚上七八点，再带着孩子一起回家，“这种以科研人员为中心的服务体系，让我和我的团队成员全身心投入工作”。不过，一切完善的保障，也很难保障站在最前沿的科研探索，一定能成功。自由电子激光加速器这类大科学装置，从公里级压缩成米级小型化，是国际竞争的前沿方向，涉及许多科学和技术难题。没有谁能保证最后一定能成功，也没有可行的方案可以借鉴！

在研究方案，从第一个做到第四个时，五年多熬过无数个凌晨才下班的王文涛，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找到项目总负责人李儒新院士，“再过5年还做不出来，我能不能换个项目？”，“不能！”；“那能不能降低指标验收？”，得到的答复依然是，“不能”；王文涛继续追问，“那能不能保障我的收入？”，李儒新院士坚定地支持了他，“必须！”果然，“从助研到副研，我一直是同级别中收入最高的。”

其实，“向世界证明，这个方案不可行，也是一种成功。”在容忍失败的各位科研和人生导师的耐心指导下，以及实实在在人才政策和薪资保障的支撑下，“面对数百万的科研设备从小心翼翼到自己改造，从激光器参数测定到激光物质相互作用靶场的全链条摸索，极大地锻炼了我和团队的实验能力，给予了我们敢于尝试、勇于改进的胆量和底气。”最终，在2019年的1月的一天，临近年关，又是一个如常的凌晨三点，王文涛团队终于将激光加速器得到的“梦之束”驱动产生了台式化自由电子激光的“现实之光”。2021年，论文作为封面文章发表在《自然》上，轰动了整个激光加速领域，而为了这一天，他们已经整整坚持了十年。 “最近，我们还同国内的合作者在国际上首次证明台式缪子源的可行性，这也将会为缪子科学研究打开新的一扇大门。”王文涛说。

原标题：《“本土即沃土”，上海光机所“土博士”如何逆袭迎来世界前沿之光？》

栏目编辑：张炯强 题图来源：新民晚报

来源：作者：新民晚报 马亚宁